2013年6月29日 星期六

譚雲山居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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譚雲山居士
譚雲山居士(約公元1890~1983年)



譚雲山,中國湖南長沙人,出生年代不詳,《中國佛教近代史》的作者東初法師,一九七一年至印度巡禮聖跡時,曾與雲山相見,稱其:「現已年逾八旬,仍在努力促進中印文化交流。」以此推算,雲山約出生於清光緒十五年至二十年之間,亦即一八九○年至九五年間。

雲山出身於長沙望族,早年攻讀教育,性嗜經史釋典,工詩文、善書法,長於寫作。一九二六年(民國十五年)前,曾在緬甸仰光的一家華文報紙任主筆。繼而赴新加坡,在某中學任教。一九二七年,印度大詩人泰戈爾(RabindranathTagore)遊歷星洲,雲山和泰戈爾初次見面。

泰戈爾是印度國際大學的創辦人,也是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士。一九二四年(民國十三年),他曾應中國北京文化界名流梁啟超、胡適、徐志摩等人之邀到中國講學,受到熱烈歡迎。雲山曾熟讀漢譯的泰翁作品,對此偉大詩哲敬仰萬分,泰戈爾在華活動的報導及演講辭,他皆仔細閱讀。所以初次見面,有若素識。雲山告之泰翁,他是學佛的人,熱愛印度文化,並願為中印文化交流而努力。泰翁對這位中國青年亦十分欣賞,毫無年齡差距的隔閡,由此建立起以後十五年的友誼。

一九二八年,雲山自新加坡首次赴印度,到聖地尼可坦(Santinketan)的國際大學,面謁泰翁,留在國際大學學習語文,研究印度哲學及文學。他並開設中文班,以教授印度學者。於假期中,他朝禮佛教聖跡,曾撰著《印度周遊記》一書,記述旅遊所見所聞。

早年留學印度,依雲山受學多年的國際名學者巴宙教授,曾撰寫〈譚雲山與現代中印文化關係〉一文,記述雲山對中印文化的貢獻,是第一手珍貴資料。文中述及雲山與甘地見面的經過:

事因一九三○年,他忽有特別公務往西藏的拉薩晉謁第十三世達賴喇嘛,當時之西藏活佛曾詳詢甘地先生及其它領袖之近況,於其離藏返印時,托其攜函一件轉達甘地,因此,他必須前往拜訪此位「大靈魂」(Mahatma)。

雲山究以何種公務前往拉薩呢?經多方面探索數據,查得其詳情如下:一九三○年(民國十九),西藏達賴喇嘛與中國南京國民政府有隙,國民政府派謝國樑以專使身分,赴西藏安撫。當時由四川入藏的道路,以軍事問題險阻難行,謝氏乃由印度取道入藏。在印度時,透過大使館關係,聘雲山以隨員身分偕行。時為一九三○年冬季,途中攀越世界最高峰喜瑪拉雅山,溫度恆在零下數十度,隨行騾馬時有凍斃,謝氏時已年邁,不耐關山險阻與氣候酷寒,竟於途中病逝。雲山為謝氏營身後事。事竣,仍勉力前進,歷時二十餘日,抵達拉薩,謁見達賴喇嘛,代表謝氏宣達中央德意,達賴喇嘛亦表達擁護中央的意願。雲山留拉薩兩月,事畢返回時,達賴喇嘛以藏文寫就的書信一封,托他面致甘地,雲山仍循原路返回印度。

他以攜有達賴喇嘛的書信,必須面謁甘地,最初約定的地點是在德里,雲山趕至德里時,甘地已返其住地沙巴摩提,再至沙巴摩提,甘地又到了巴多利城,追至巴多利,才和甘地見面,時為一九三一年四月底。雲山呈上達賴喇嘛信件,並請甘地赴中國參觀。

甘地答稱:「若印度未能獲得自由,我是不會離開印度的。」

雲山離開巴多利時,請甘地給中國青年一些簡短的忠告。甘地書一短簡:

親愛的朋友,你必須再來看我,時間可隨你的便。我對中國青年的忠言,是中國之拯救,要用純白無疵的和平與愛,不宜硬用威權,徒傷生命。

完成此一任務後,他取道海路返回中國,到南京向國民政府報告訪問西藏的經過,轉達達賴喇嘛擁護中央的願望。他並在《海潮音》月刊撰文說明謂:「達賴赤誠擁護中央,祇要中央不反對西藏佛教,或予達賴以佛教最高領袖地位,則中央可立即派員前往成立西藏黨部,組織地方政府,或承認他們現有的政府,由中國顧問指導,達賴必定竭誠歡迎,毫無阻礙的情形。」由于雲山的努力溝通,後來國民政府設置了蒙藏委員會,以圖改善中央與西藏關係。

雲山離印回中國時,泰戈爾曾和他深談,二人談到欲使中印文化交流及學者交換,有必要在國際大學成立永久性的漢學研究機構,否則一切活動無非曇花一現。雲山回國後,奔走於京滬之間,向政府有關部門及文化教育界宣揚此一構想,並請予贊助。此計劃得到中國國民黨黨國要人戴傳賢、陳立夫、朱家驊、張道藩及佛教人士太虛法師、王一亭、黃警頑、黃涵之等的贊同,決定先成立中印文化學會。該會於一九三三年(民國二十二年)在南京成立,入會者皆社會名流。其宗旨在於提醒國人重視中印精神文明,以和平、博愛、自由、平等的崇高理想,復興中印文化交流及中印民族間的傳統友誼。

一九三三年(民國二十二年)夏,甘地為印度解放運動而絕食三星期,引起世界人士的重視與同情。雲山素來同情印度的解放運動,與甘地又有交誼,所以他在南京,宣佈與甘地同時絕食,以表同情與支持,事為報紙刊載,印人聞之極為感動。印度興都佛陀社的嘛多普拉沙得咯那,特致函雲山道謝及慰問:

敬愛的先生:吾人由報紙上得聞先生開始絕食,不勝感痛,此種苦行舉動,雖極難能可貴,但在佛教則不甚讚許,我主釋迦牟尼佛在未成道前亦有此舉,但終生廢棄。及成道之後,乃切戒其徒,毋為此舉。此當為先生所熟知也。先生之生命,對于貴國比對于印度更為重要。謹以至誠,向先生勸慰。願先生接受吾人之請求,立即捨棄此種舉動,並願我主助汝健康。汝誠實之嘛多普拉沙得喀那。

一九三四年(民國二十三年),雲山由中國返回印度,並以國際大學為根據地,組織印度中印文化學會,入會者皆印度文化教育界人士,及參與印度獨立運動的重要人物。繼而進一步推動在國際大學成立中國學院。經過數年的努力,在中印人士的支持下,中國學院於一九三七年建築完成,隆重舉行落成典禮。典禮之日,甘地曾馳書致賀,當時的政治領袖尼赫魯,特遣其女公子攜帶賀詞參加盛典。

在巴宙教授的文章中,描述了中國學院的建築和內容:「此中國學院系一西式建築物,後來國人赴印度讀國際大學者,多曾下榻於此。」

中國學院成立後,雲山擔任院長及漢學教授,他除授課及處理學院事務外,經常受各地學術機關及社會團體之請,前往作中國文化方面的演講。他把中國儒家文化的倫理道德、四維八德等,與佛教的慈悲智慧、五戒十善等結合起來,向聽眾作明晰的講述,籍以証明中印的精神文明實相符合。並呼吁中印兩國人民攜手合作,為世界和平而努力。雲山也透過國內中印學會的溝通,請國民政府及教育有關部門,捐贈大批國學圖書及十部《頻伽大藏經》,分贈國際大學、印度大學、加爾各答大學、安達拉大學及大菩提學會、孟加拉國佛教會等機構。

除此以外,他推動中印兩國交換學者及文化交流。他請中國國民政府教育部設立獎學金,鼓勵印度學者到中國研究漢學;同時也派遣留學生到印度留學。前者有印度到華研究的師覺月、蒲羅丹、巴帕提等,後者由中國派赴印度的,有沈琦、王漢中、魏桂蓀等,一九四○年,太虛大師率團訪問印度、錫蘭及東南亞佛教國家,回國後商得教育部同意,派遣法舫、白慧、達居三人赴印留學。後來,達局留在緬甸學習巴利文,法舫和白慧到了印度,進入國際大學攻讀。不屬於兩國公費旅遊,而自費入國際大學或中國學院研究或攻讀者,尚有巴宙、周祥光、冉雲華、周達夫、蕭化民、餘清波等近三十人之多。譽滿國際的大畫家徐悲鴻,也曾在國際大學作過一年餘的研究。以上這些人,在校期間,學業上或生活上,都受過雲山的指導或照顧。國內佛教界或學術界人士到了印度,也多受到他的接待。

雲山與大詩人泰戈爾亦師亦友,時相晤談,維持交誼十五年。一九四二年四月,泰翁在加爾各答病重,雲山立即趕去探視。泰翁一病不起,雲山十分傷感,曾撰文表達他對泰翁的敬仰與追念。

雲山在國際大學,任中國學院院長三十五年,為中印文化交流盡了最大的努力。一九七一年,他年逾八十,將中國學院院務交與同事接替,自己則到佛陀成道處的菩提伽耶,另行創建世界佛學苑,經過近十年的努力,苑舍完成大半,而雲山於一九八三年二月十二日病逝,享年約九十歲。雲山精通梵文,在佛教界以研究印度哲學馳名,惟未見有著作流傳。

(於凌波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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